專欄【看熱鬧 探門道】竹林計 撰文 / 林小寶（林思璞）

由趨勢教育基金會主辦的，龍年封箱，將於1/18，1/19在中山堂上演，共五台好戲，老中青三代齊「鬪」戲！「看熱鬧，探門道」倒吃甘蔗講過了第一天的《豔陽樓》與《打神告廟》，今天來講頭天頭齣打炮的開台好戲——《竹林計》(🔥【真劇場京選】龍年封箱鬪戲：https://go.trend.org/t07V7eqj )

《竹林計》又名《火燒余洪》是刀馬旦與武淨冷門劇目。講的是宋朝開國年間，妖道余洪作亂，將趙匡胤困於壽州，名將高懷德出戰被擒，余洪對其施以藥酒法術，高懷德不分敵我，反攻宋軍，其兒媳劉金定殺出，與余洪大戰，余洪不敵，退至竹林內，金定放火燒山，火燒余洪救出公公。隨後大殺四門，一舉破壽州，那也是好戲，不過已是後話。

實打實，真工夫

以劇目分類來論，這齣戲當可歸為「法術戲」，我認為武旦與刀馬旦的角色大致有三類：一為「純凡人」，如《虹霓關》東方氏，《楊門女將》楊七娘，《打焦贊》楊排風，《扈家莊》扈三娘這類武藝高強的「人類」；二為「神怪」如《青石山》九尾玄狐，《八仙鬧海》金魚仙子，《泗州城》水母等，不是天上神仙就是洞中精怪化為人形，共通點為「非人類習法術」；第三類則介於前兩者之間，這些戲我稱為「法術戲」，如《竹林計》劉金定火燒竹林，《穆柯寨》穆桂英用分火扇火燒焦孟二將，這類角色均是「習過法術的人類」，有些則身懷法寶。（有時同一角色在不同戲中分類不同，如《壽州救駕》裡頭的劉金定就無施展法術。）

這齣戲的看點在於武淨與刀馬旦實打實的功夫展示，對刀、對槍、對鞭，武旦看下場花，花臉被燒後改為短打扮相，翻摔撲跌。更有雙人紮靠下高，從把子功到毯子功都得有過硬的本事。這齣戲資料有限，原因跟這或也有點關係，真工夫不容易。舞台效果火爆，就一個「打」字，太吃功太吃體力了。今天我們照著關驌驦「關派」傳人李佩紅版本，來一探門道，看看這齣戲究竟是怎麼個高難度？

打了又打，撐滿撐足

從頭講起。前兩場分別為余劉二人的坐場，表現軍威浩大，兩人都「文武袖」扮相——內紮大靠外罩蟒袍，這是舞台上最重量級的扮相，一黑一紅，翎子，狐尾，可說是真正的「全副武裝」，可兩人都要走得虎虎生風，尤其劉金定在帳中掏翎左右觀瞧軍容時的圓場。這一套「看」就透出演員功力了。高俊保進帳報道父親被擒，夫妻二人定下誘敵之計出征，余洪手拿大刀殺出，只見一件黑靠金繡，金面黑髯，大額子黑髮揪，雙翎狐尾，高俊保敗走，余洪耍下場大刀花，看就看「勢大力沉」四字！

劉金定唱【導板】接【流水】手拿七星刀出場，與余洪打照面，互報名姓。余洪聽說金定來到欲收兵退去。金定一刀勾回，不放余洪逃跑。二人率先對刀，妖道大刀一壓，金定挑開反壓亮相，有一個漂亮的「抖靠」，特顯精神，觀眾必然叫好。軍丁下場，二人放開大打，鑼鼓催的愈發急切。兩人絲毫不落尺寸，這回換余洪略勝，當刀一削，金定低頭，起身抖靠亮相，這是關派特有的，講究寸勁。鑼鼓放緩，二人打起「勾刀」，鑼鼓節奏迴旋，二人分開，這邊有個雙人倒身的動作，都是藏腿後撤，這段戲看的就是演員「慢」的功力的，在鑼鼓不停重複的套子中要撐滿撐足，一個個亮相翻身都考驗耐力。

二人又一照面，鑼鼓復回急切，一同耍「大刀花」一齊「翻身」，在此李佩紅有一個小蹦，只能用「俏」字形容，雖然身上零碎物件頗多，好角兒依舊能走出「輕盈」！嚇退余洪，耍起下場花，先是單手轉槍後退，一拋一接，抖靠搓身，半圈圓場後，先大刀花，一抽七星刀回來涮腰，再往前衝，翻身朝下場門亮相！刀換回右手，仰面如同一隻蝴蝶似的下場去了，這段戲只能用「颯爽英姿」來形容！

二人再次上場，這次改用輕巧的長槍，打「小快槍」正如其名，這套把子講究一個「快」字，卻得「快而不亂」，一氣呵成。我的筆實在難以描寫，大家進場看戲吧！劉金定又勝一籌，長槍力壓敵將，一敲一挑，余洪走「倒翅虎」。金定耍「槍下場」，只見槍頭亮銀亂點，槍桿紅金交錯，一眨眼就亮相，下場時又是仰面回看。

再戰又戰，決戰竹林

二人第三次對陣，余洪一手鋼鞭，一手馬鞭，金定則一槍一鋼鞭，二人身影打得模糊，真個眼花撩亂！金定右手鋼鞭一砸，妖道被打得朝地翻滾，短短幾秒間金定再拿下一局，余洪第三次敗走，金定耍「單鞭單槍下場」，這是此劇獨有的一套「下場花」，鋼鞭與槍來回空中換手，長槍最後接到右手，腳上一跳，槍掃一大片，抖靠站定，前拋後接！耍回正面，用鋼鞭為支點，槍繞著鞭轉，身體往後仰，再往前走大翻身，亮相下場而去。這是本系最精彩的看點之一，許多「出手」功夫。

余洪打馬逃竄，金定將長槍換成了馬鞭，追殺而來。余洪來到山頂，自以為逃出生天，狂笑三聲。誰知金定殺上，一聲「看鞭！」，將妖道打下山，隨即下山追殺，雙人下高！兩人身上都是大靠，狐尾，翎子，大額子，因此必須要翻兩張桌子以上的高度才不會卡到，是險中有險的表演，真值得拍案叫好！

余洪打馬往前，只見一片竹林，往內逃竄，還留下詩句恐嚇，金定到此一見詩文迎頭而上！老版本還有「請火神」一段，如《奇雙會．哭監》之鴞神，如今已不見於舞台。金定放火燒林，往內殺去。余洪再出來就已是火光沖天，扮相改為短打，最有意思的是鬍子，從長長的黑扎改為了稀疏的一字髯，四下觀看，拍打火苗，翻摔撲跌。這段戲真就是「摔打花臉」四字，很吃功夫，演員俱是拿命在拼！余洪決意逃走，金定再執長槍殺上，打得余洪抱頭逃竄，回山搬請師父馳援。金定再使「槍下場」，八個翻身亮相！收兵！

結語

這齣戲就看個「功」字，類似先前講過的《對刀步戰》，一套又一套的把子功，大刀、七星刀、長槍、馬鞭、鋼鞭，相互廝殺，又各有組合。毯子功更是看點，雙人的「大靠下高」，武淨「火燒余洪」的撲火。刀馬旦一套又一套的下場花。武二花要走出「狠」勁，刀馬則是「率」勁。「乾淨爽脆」是武戲的高標準。這次的劉金定與余洪均是趨勢之星，非常年輕的演員，張庭宇，于銘賢兩員小將的青春舞台，讓我們期待他們的表現。老話一句：劇場見！

——「看熱鬧。說門道」，我們下回再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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📣《竹林記》開台好戲！

【真劇場京選】龍年封箱鬪戲

劇目 |

2025/1/18(六)14:30 竹林計/ 打神告廟/ 艷陽樓

2025/1/19(日)14:30 黃鶴樓/ 周瑜歸天

演出地點 | 中山堂中正廳（台北市延平南路98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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